某個周末，一家人去爭鮮吃晚餐。

艾娃站在接近門口處，手舞足蹈地在偷偷演練畢業舞蹈。

爭鮮人來人往，永遠高朋滿座。

後來看到一位小姐，似乎是在進門時被小艾娃的手揮到了。

她看了我和艾娃爹一眼，我下意識地問艾娃：

妳是不是打到阿姨了？
為什麼沒有說對不起？

後來艾娃爹對那位小姐說對不起。

一會兒，艾娃把臉埋在她爹懷中，似乎是在啜泣。

艾娃從小情緒就比較敏感，常有稍微講兩句眼睛就紅了這種事。

但通常恢復得也很快。

上一秒還在掉淚，下一秒就被逗得笑出來也是常有的。

當下艾娃也很快就恢復說笑。這件事就這樣過了。

回到家，跟艾娃在玩時，我不知哪來的福至心靈，問了她：

「妳那個時候，怎麼哭哭了呢？」

艾娃認真看著我，似乎在想要怎樣回答。

是不是因為我說「妳為什麼沒有說對不起？」

艾娃更認真地看著我，點了點頭。我似乎看到她眼中有水漥在聚集。

「那為什麼，說了這句妳會想哭哭呢？」

艾娃開口了：「因為，我有跟阿姨說對不起。」

我：「真的？我沒有聽到耶，所以才會那樣說。妳是不是覺得，媽媽誤會妳了，？」

艾娃很用力的點點頭，然後，臉一皺，臉上淚水一秒氾濫成災了。

看著艾娃委屈萬分、用力點頭，卻又大獲釋放的模樣，我也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，就是幫她整理頭髮、摸摸臉，讓她好好哭一場。

被誤會，原來可以這麼委屈。

即使，只是看似小小的事件、看似當事人當下也沒大礙的事件。

「因為媽媽誤會妳，所以覺得傷心、很委屈對不對？」

「什麼叫委屈？」

(以下省略情緒詞解釋部分)

「那如果，媽媽跟妳說對不起，妳會覺得比較開心嗎？」

艾娃看著我，臉上有種驚訝、沒想到、不知道該怎麼思考的神情。

「不知道。」

然後，臉再度一皺，剛剛才停的洪水，又氾濫成災了，again。

過了應該沒有很久，
我忘了我說一句什麼，艾娃咯咯的笑起來，然後，是哈哈大笑。

這小女孩，是在表演情緒七十二變嗎？

我有種自己上了一節情緒課的感覺。
努力的，讀懂還不太能用言語精確表達自己的女兒。
但，她的感受很明顯的全寫在臉上了。

後來我摸摸臉，才發現當女兒臉皺發洪水的時候，自己臉上也有條蜿蜒的小河。
完全不知不覺。只知道，她委屈的時候，我也覺得很難過。

並且，慶幸自己有問她，更慶幸自己，知道女兒的真實心聲。

否則，依她原本比較內斂的個性，很多話，不懂說，也不會表達出來。

稍微粗心一點，就只會解釋成：小孩就是說不得，多講一句都不行。

而且，聽到了媽媽的道歉，發現自己的委屈有被理解和安慰。
她那天晚上和之後的好幾天，笑聲比以往更多更大聲了。

後來我問了她爹，她爹也表示沒聽到女兒道歉，所以自己才會代她道歉。

我跟艾娃說：

「妳看喔，妳明明有說對不起，但是我們都沒聽到，我相信阿姨也沒聽到，否則她不會看我們兩個。」

「妳明明有禮貌，卻可能因為別人沒聽到，所以誤會妳是沒禮貌的小孩，這樣是不是好浪費呢？」

艾娃點點頭。

「所以，那我們來練習以後如果這樣，要怎麼講，才會讓別人聽到，好不好？」

「好。」

睡覺前經過房門口，還聽到她跟她爹在裡面很有元氣的說：「阿姨，對不起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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